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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苏祠游记”第二期优秀作品选登(三)

发布时间:2025-03-14 浏览次数: [字号: ] 打印

未见三苏祠,已闻千年风雅声

黄任彣

三苏祠,这座千年文脉的见证者,是中华文化的一颗璀璨明珠。它静静伫立在眉山的青山绿水之间,承载着三苏父子的家风文脉,也诉说着一段跨越时空的文化传承。虽然我未曾亲历其间,但三苏祠的风雅韵味,早已通过文字与影像深深植入我的心中。

作为一名深耕广东中山、扎根两岸文化交流的台湾同胞,我常以文字为桥梁,探索两岸文化的共鸣。而三苏祠,正是连接这份情感与文化的起点。

古祠如画:三苏祠的风雅气韵

闭上眼,仿佛置身于三苏祠的庭院中。青瓦白墙,层层叠叠,如水墨画般渲染出古朴的意境。庭院中,古树林立,将三苏文化的厚重托举在历史的高空。碑廊间,斑驳的石碑镌刻着三苏家训的文字,笔锋遒劲,每一笔都透着文化的厚度与力量。

从资料中得知,三苏祠始建于北宋,是一座集文人纪念与家风传承为一体的文化地标。它经历数次修缮,但依然保留着古雅的风貌。回廊与庭院相连,雕梁画栋的建筑在光影交错中更显端庄典雅。石桥横卧在潺潺流水之上,仿佛诉说着时光的流转与文化的传承。

在我的想象中,漫步三苏祠,就如同走进一段鲜活的历史。每一处景致都仿佛带着三苏家族的低语,那些文字与碑刻,如同灯塔般照亮了中华文化的精神之路。

家训如灯:三苏文化的精神传承

三苏祠的灵魂,正是三苏家族的家训与文风。苏洵教子“以学为本”,苏轼言“修己以敬”,苏辙重“以德为先”。这些简单却深刻的教诲,构成了三苏文化的核心精神。

在中华文化中,家风一直是家庭教育的根本。而我也从小深受家风的熏陶。我的父亲是一位跆拳道教育者,他常用一句话教导我们:“做人如练功,修德先修身。”这种朴实的家训,与三苏文化一脉相承。

如今,我将这种家风的理念融入到广东中山的文化交流工作中。作为幼儿园的志愿者,我每日清晨陪伴孩子们安全过街。看着他们天真烂漫的笑脸,我不禁想到三苏文化中的“修己以敬”。孩子的教育,不仅是知识的传递,更是品德的塑造。这种精神,正是家风的意义所在。

文化的桥梁:两岸家风的共鸣

三苏祠不仅是眉山的文化瑰宝,更是一座连接两岸文化的桥梁。作为一名两岸文化交流的参与者,我深刻感受到三苏文化的精神内核在两岸有着深厚的共鸣。

在台湾,家庭教育始终以家风为核心。我的母亲是一位教育者,她常用《弟子规》的句子教育我们:“弟子规,圣人训,首孝悌,次谨信。”这些言简意赅的文字,与三苏文化的家风教育理念异曲同工。

在广东中山的文化交流活动中,我多次与当地的家长和孩子分享三苏文化的故事。我告诉他们,三苏文化的核心是家庭与文化的传承,而这种精神在台湾同样生生不息。两岸的家风文化,就如同三苏祠中的流水,将中华文化的智慧融汇在一起,形成了相通的文化纽带。

未见三苏祠,心已相通

虽然我未能亲历三苏祠,但它的精神内核早已深深植入我的内心。三苏祠不仅是一座古祠,更是一种精神象征。它穿越历史的长河,与两岸的文化血脉相连。

有时候,我会闭上眼,仿佛置身于三苏祠的庭院中。那苍劲的古柏下,阳光穿透斑驳的碑廊,耳边传来流水潺潺的声音。我仿佛看到苏洵在庭院中教子读书的身影,听到苏轼吟诵“但愿人长久,千里共婵娟”的声音。三苏祠的一草一木、一砖一瓦,仿佛都在诉说着一个关于家风与文风的故事。

未来,我希望有一天能够亲自踏上眉山的土地,走进三苏祠的庭院,与三苏文化展开一场真正的对话。这不仅是一场文化的相遇,更是一份对中华文化的致敬。

结语:千年文脉的传承与展望

三苏祠,这座未曾亲见的文化殿堂,是中华文化的灯塔,也是两岸文化交流的精神纽带。它以三苏家族的家风与文风为根基,跨越千年,成为文化传承的典范。

作为一名深耕两岸文化的散文作家,我希望用文字记录下这份对三苏祠的向往与敬意。它的故事,不仅属于眉山,也属于两岸,属于每一位中华儿女的共同记忆。

以三苏祠为起点,让我们在历史的长河中寻找文化的根基,在未来的路上续写家风传承的新篇章。


雨中谒苏祠

江如喜

眉山。东坡路。纱縠行。

一路迤逦而来,迎接我的是初秋的一场细雨。

霏霏烟雨里,三苏祠如一幅刚刚绘就的丹青画卷,水墨淋漓,静立无声。

“一门父子三词客,千古文章四大家”,熟谙唐宋文学的人,恐怕没有人不知道这副对联的,现在它就挂在前厅大门两侧。在“唐宋八大家”中,苏氏父子同登三席,这份辉煌和荣耀,在中外文学史上不说绝无仅有,怕也是极为鲜见的。“凝练老泉,豪放东坡,冲雅颍滨”,同出一源却又自成特色。尤其东坡,更是光彩耀眼,熠熠生辉,不仅文章名列登峰造极的四大家(韩柳欧苏),而且诗词书画戛戛独造,蔚然成各领域领军人物和大家,又兼擅佛法美食园艺,多有独创。

雨中走向三苏祠,恍如进入苏轼散文中的空灵境界。在三苏中,我钟情苏子东坡的作品。在他摇曳多姿的笔下,我爱他的诗,爱他的词,爱他的书与画,尤爱他的散文。我读《赤壁赋》,读得心旌摇荡: “少焉,月出于东山之上,徘徊于斗牛之间。白露横江,水光接天。纵一苇之所如,凌万顷之茫然。浩浩乎如凭虚御风,而不知其所止:飘飘乎如遗世独立,羽化而登仙。”而1082,那个壬戌年的秋天,那个清风明月的夜晚,更让我心驰神往。“庭下如积水空明,水中藻荇交横,盖竹柏影也。”如水的月光生出水一般的柔情,我记住了元丰六年的秋天,这个有月亮的晚上,我记住了承天寺,也记住了一个叫张怀民的人。很多时候,我的世界都是被他文字里的月光照亮的。现在,那些月光又化作无边的雨丝,飘飞在我的身前身后,心里心外。

这里也是三苏故居。

一千多年前,父亲苏洵就出生在这里,之后儿子苏轼苏辙也相继诞生于此。就像播撒到地里的一粒种子,遇到了合适的土壤、水分和温度,于是开始发芽,一路经过春夏秋冬,终于长成一棵参天大树。

光阴流转,岁月变迁,几经兴废,最早的三苏故居早已消逝在历史的烟雨深处,存留于三苏的文字里。然而,古木犹在,老井犹在,文字犹在,对三苏的敬仰犹在。元延祐三年(1316年),三苏故居被改建为祠堂,明洪武二十九年(1396年),又重建了三苏祠。自此,后世不断复建扩建,三苏故居和祠堂已由当初的五亩老宅发展为今天占地106亩的典型四川清代古建筑群园林。亭台楼阁错落有致,藤木花草掩映参差,小桥流水,假山叠石,翠竹潇潇,野鸟嘤嘤,好一个清雅幽美、思慕前贤的所在。

走进三苏祠大门,赫然映入眼帘的是两棵苍然大树,分立两侧,枝干遒劲,密集油亮的叶片丛丛簇簇,在绵绵烟雨中化作漫天绿雾,营造出一种如梦如幻的意境。现在,这绿雾又悄然流动,流向天空大地、上下四方,流向无涯无际的空间,流向无始无终的时间。这是两棵古银杏,为明代重建时所植,至今已600年。收拢视线,见右侧还有一株古树,龙蟠虬结,巨冠如盖,历尽沧桑,仍蓊郁葱茏,生机盎然,下有一石,上书“眉州第一树”,传为苏洵手植,这是一棵千年黄葛树。当地人将三棵树视为三苏父子的象征,共同荫庇着三苏祠。

肃立树下,举头仰望,几步之外斜风细雨,织成网连成片,终成一个浑然的世界。恍惚间,有对答声传来,如雏凤之于老凤。那一片片深绿浅碧的叶子,该是他们写于天地之间的珠玑文字锦绣文章吧!树的生命比人久长,而文字又活过树木,从这个意义上,三苏是不朽的。而我们又是幸运的,千载之下仍能从他们的思想里绵绵不绝地汲取着营养。

一处一处观看,一处一处静思默想,我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细节,更不希望浪费这眉山烟雨创造的诗情画意。飨殿里供奉着三苏父子的塑像,我默默地朝他们拜了三拜。“苏老泉,二十七,始发愤,读书籍。”在《三字经》里,被塑造成大器晚成,或者说幡然悔悟迷途知返的苏老泉,一番苦读,不仅为自己的人生开辟出了新天地,而且成了后世学子效仿上进的楷模。历史就是这样奇妙,因一个人的出现,瞬间变得灿烂无比。我以为,苏洵的意义,在于他的道德文章,还在于他诞育了超凡出众的苏轼兄弟,并进而濡染了整个眉山。两宋期间,从眉山先后走出了886个进士,以至宋仁宗都发出“天下好学之士皆出眉山”的感叹。

到得启贤堂,里面也供有一个画像,看介绍,知道是唐代诗人苏味道。这里是苏家家庙。如果说眉山苏氏真是一棵大树,那这棵树的发端至少可以往前追溯三百年。当年,苏味道到这里做刺史,虽然时间不长,但遗下的子孙传至北宋,到三苏时早已根深本固,是眉州城的世家了。“启贤”二字,就昭示着优良的家风要代代传承。

于苏氏而言,原本顶多是众多河流中的一条,说不上怎样先声夺人,顶多稍为深广一些,但在细流不断汇聚之后,终变得博大渊深,一下子就浩浩汤汤起来,它奔涌着,推搡着,激荡着,水花飞溅,浩瀚千里。千年后的今天,我们依然能听到它澎湃的涛声,感到它壮阔的波澜,并依然欣喜地接受它清澈水流的浇灌和滋润。

在三苏祠,木假山堂是一个特别的所在,其得名缘于苏洵名文《木假山记》。他在文章里借树木抒写人生遭遇和感慨,可谓“寄慨遥深”。

穿过回廊,就到了来凤轩。这里原是苏轼兄弟的书房兼寝室,最早叫“来风轩”。因梅尧臣《题老人泉寄苏明允》中有“日月不知老,家有雏凤凰;百鸟戢羽翼,不敢呈文章”的句子,后人遂改为“来凤轩”,一字之易而境界全出。

在苏轼的世界里,竹,占有相当的重量。他种竹、食竹(笋)、咏竹,也画竹,竹的形象气节风骨和神韵,一一镂刻在他的身体和灵魂里。苏轼是一棵行走着的竹,竹站成了一个具有喜怒哀乐和思想的苏轼。来凤轩后,万竿翠竹在烟雨中挺秀摇曳,风也潇潇,雨也潇潇。

千年漫漶的时光化为祠中具体的物象,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,都生动还原了苏家当年生活的细节,充满了对苏氏父子的追思。轻抚和凝视它们,上面似乎还留存着他们的体温,萦绕着或恣意畅达或隐忍蹇涩的呼吸。

二十年寒窗苦读,47岁的苏老泉从老宅走出,意气洋洋,此去京城参加进士考试,身后跟着两个儿子,21岁的苏轼和18岁的苏辙,同样白衣飘飘,意气风发。

“大鹏一日同风起,扶摇直上九万里”,在那场大咖云集竞争空前激烈的比拼中,兄弟二人双双及第,以至仁宗大悦,以为得了两个太平宰相。

然而这时,命运跟他们开起了玩笑。先是苏轼母亲程夫人突然病故,兄弟俩遂回乡奔丧,守孝期满再回京城参加制科考试,又双双高中。这次,苏轼被派去凤翔任职,苏辙则去了商州。在凤翔待了三年,却传来妻子王弗病逝的消息。第二年,父亲也撒手人寰,兄弟俩只得再回眉山家中。

又是三年。将回朝廷赴任,两人和送别的亲友在老家庭院里种下一棵小荔枝树,约定待荔子成熟之日回到故乡品尝。然而这一去,兄弟俩就再也没有回来。尤其苏轼,更像一个飘蓬,在命运的风中无力自举,特别是因“乌台诗案”入狱,而出狱后就开启了22年的流放生涯,几乎走遍大半个中国,甚至最后被贬去当时还未开化被视为畏途的荒蛮之地的海南儋州,成为我国历史上流放最远的人。

一箪食、一瓢饮、在陋巷,就使老夫子发出“贤哉回也”的感叹,那命运给予东坡的又是什么呢?都说人可以被毁灭,却不可以被打败,但当灾难来袭,且接连不断一次次重击,又有多少人真能做到高高举起轻轻放下?苏轼的可爱,不仅在于他旷世的才情、冰玉的品格、面对灾难与不幸的勇气,更在于对理想的坚守对百姓的爱。无论身在何处陷于何种境地,他心里都装着百姓,努力为民谋福祉。站在披风榭前,对着莲池中央的东坡盘陀坐像,我不禁心旌摇荡起来。

隔着迷蒙的雨雾看他,有些逼仄的水面,却仿佛是隔着一千年的时光,有些遥远,却又近在咫尺,似乎伸手可及;有些模糊,却又感越发清晰。是了,这就是我心中的苏轼,他就应该是这个样子。仿佛还坐在黄州的东坡上,或者儋州海边的那块巨石上,将视线投向远处,像微笑又像在沉思,神情显得散淡,随意,似乎还有些醉意。

人生中的那些风雨算得了什么?“回首向来萧瑟处,归去,也无风雨也无晴。”此刻,我从这微微的醉意中忽然想到了千里之外我的家乡的另外一个人。

他,以“醉”著名,他就是欧阳修。

同样是陷于新旧党争,他被贬到滁州做太守。他年长苏轼30岁,还是他的老师。但侵袭到两人生命中的风雨却不相同:政敌泼到欧阳修身上的是一盆脏水,传他与外甥女有染,这脏水足以使一个爱惜羽毛的洁白忠烈之士愤而结束生命,但欧阳修选择了隐忍,于是他来到了滁州。是滁州秀美的山水和淳朴的民风治愈了他,而他回报滁州的是“宽政”“与民同乐”的思想和“醉翁”的雅号,还有一篇篇精美的诗文,其中最影响深远的当属传誉古今的《醉翁亭记》《丰乐亭记》两篇记文。滁州人民至今感念并津津乐道欧公留下的这些宝贵文化财富。

至于苏轼,被贬黄州后也郁郁不得志,甚至过着更为拮据的生活。同样的,也是黄州的秀山丽水和淳民厚凤最终抚平了他的伤痛,作为回报,他也在此留下了许多熠熠生辉的文化瑰宝,巧的是,其中也有两篇很著名的文章,这就是前后赤壁赋,以及一个“东坡”的美名。

欧公和苏子,“醉翁”与“东坡”,本质上他们也许是相通的吧?

记得每次游醉翁亭,我都要在一个叫“宝宋斋”的景点盘桓良久,因为那里陈列着琅琊山的镇山之宝“欧文苏字碑”,苏轼手书的《醉翁亭记》就树立于此。足有三寸见方的字,银钩铁划,敦厚端庄,尽显儒雅之态君子之风,也充满着苏轼对老师的深深敬意和怀念。作为土生土长的滁州人,我为家乡同时拥有“欧文苏字”二宝,感到自豪。

而现在,我有幸踏上了苏轼故园眉山的土地,在积淀多年由衷的追慕之外,自然又增添了一份亲近。

雨,不紧不慢地下着。雨中的三苏祠愈显静谧,温柔,婉约。

在东园的石刻碑廊,我的心忽然又猛烈地跳动起来。

我清晰地看到那通熟悉的碑刻就矗立在那里:“环滁皆山也……”,正是苏轼手书的《醉翁亭记》。一时间,竟有些恍惚,仿佛他乡遇到了故交。再一想,又释然了:这是东坡先生的出生地啊,他的墨宝不出现在这里,还应该在哪里呢?

不仅如此,还有《丰乐亭记》碑刻。这也是“欧文苏字”的珍宝啊!而我以前只知道《醉翁亭记》碑。东坡先生对老师的感情,真像一片海啊!于是,我轻轻地读了起来:“丰乐亭记,庐陵欧阳修撰。修既治滁之明年,夏……”读着读着,我的眼睛湿润了……

当我从三苏祠走出来时,雨还在轻轻地飘着。回望身后,三苏祠依旧笼在一团绿雾里,美得像一个梦幻。要是在晚上,天上有一轮月亮,三苏祠一定是另外一个样子,也许更耐看,我想。


能不忆苏祠

江梓豪

那个男孩有大额头,阳光洒下来显得格外亮堂。他跟着爷爷来到三苏祠,苏轼的雕像由花盆簇拥着,他也加入其中,快门咔嚓响起,他有了一张特别的生日照,那天,那个男孩外面加着带着爷爷温度的红背心,那个生日,爷爷带他去看苏轼。

我的爷爷是个农民,他读书很少,但他说,该去看看老乡,很好很好的苏轼,爷爷的词典就是这么简单。多年以后,走进三苏祠,反而觉得这很好很好就是很好的描述。在飨殿,牌匾上“是父是子”四字直入眼帘,仿佛看到了苏家父亲守着两个儿子读书的场景,苏轼、苏辙都有大成,还离不开母亲程夫人,程夫人留下的生平不多,但光是“一门三词客背后的女人”这样现代化的评价,已经可以表明她的不凡。

我曾在三苏祠打湿了布鞋,我决定待出去买一双新鞋——“我有的是压岁钱,够买好几双了!”爷爷却认为一双新鞋对我而言不是那么重要,他坚持让我去买书,其实爷爷不看书,一年四季,他都在彭山区江口镇远景村种地,播下去,收上来,带进城,卖出去,这单一的生活链条,链接着一个农民面朝黄土的一生。

但爷爷敬爱苏轼,因为苏轼是大家口口相传的了不起的文化人,有没有文化这件事终归还是在爷爷的生活中掀起了涟漪。每年过年,他带着红纸去镇上请老师写春联,那是他非常羞愧的时候,他的道谢是雷同的、收敛的,字对他是陌生的、深奥的。在三苏祠,我们曾在蜡像前并排而立,“乌台诗案”“朝云相伴”都附着详尽的注释,甚至对我——还是小学生的我,也不难。然而,我仍然需要给爷爷翻译,我听到了爷爷的赞叹,那一刻,我想,苏轼的童年是那么幸福,父母都爱着他,还有一个爱好相投的弟弟。而我童年的甜蜜,一定少不了这样一个身影,他微微弓着背,在山间砍下一节节竹子,那些竹子去了买家的手里,一些书源源不断来到我的身边,他在变老,我在长大,一个家庭的春秋代序,生命在悄悄发生着变化。

漫游苏祠,在黄荆树下想象着苏家教导儿子,而这古井也放得恰好,打过以后清洗伤口,达观的天性下,这样的伤痛也不算什么了。苏轼在长大过程中应是做过讨打的事,实实在在吃过打,这样的苏轼对我们来说更加亲切。爷爷从来没有打过我,我每年春节才回到远景村,只有在特别的日子我们才会一起,而我难以忘怀的是我撒了谎,爷爷知道后,长久的叹息,那一声叹息的回音一直留在记忆里,比打在身上难受多了。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很有限,但他的身影一直陪伴着我,一个挑起家庭担子的身影,一份淳朴踏实,一份认真努力,一份慈祥博爱,伴着他的音容笑貌而来,以前是在我面前,后来是在我梦里。

来凤轩、启贤堂、披风榭,我来看你们了。在三苏祠,我曾买下一组明信片,每一张都是一个景观。看过黄葛树在这里张开一片绿荫,看过莲花在这里谱写君子品性,还有莲花的好友竹,有他们,这千载诗书装满园的三苏祠,更成了常青的盛会。一组明信片,一半留在了我的书桌抽屉里,一半随着爷爷进了黄土。我们就这样各自带着一半苏祠记忆分别,根植在血脉里的爱,拼在一起就是完整的我们。东坡的晴天都是在叙事,人们在苏祠进进出出,来来往往,小小的孩子在父亲的臂弯里,等待着始终要去认识的三苏,老先生手里有一只茶杯,牵着小男孩,泯了茶,饶有兴致读着寒食帖。成长中的点滴,一一再现。我曾在三苏的雕像前看到一个献花的女孩,她蹙着眉,带着美丽的忧郁,她想把心意给这从不言语、却一直在这里活着,并且已经活出海内外,成就世代尊崇的三位先贤,但她只有一朵花,我为她的难题而忧愁着。我曾从苏洵小学走到苏辙小学,只为听那朗朗的读书声,看那活力奔跑,清爽笑声,看到这诗书的余韵浸润着成长中的他们。我曾在赶路途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“青神”多出了一行清晰的大字,“东坡初恋地”,东坡的爱情哲学仍启示当代青年们,缘起牵手,缘尽放手,随缘,也必尽心。我曾在印象水街看到过一个两鬓泛白的男人,这个电话带来的不是什么好讯息,他说“烦死了”便把电话丢进衣兜,舞台中,“小苏迷”正诵读着苏轼的诗篇,那再为人所熟知不过的诗篇,男人听啊听,他神色不再那么慌张,呼吸不再那么急促,压下去的眉毛缓缓升起来,他忽然淡淡地笑了。

三苏祠盛放着三苏生平,三苏诗词,三苏印记,三苏味道。这里的人们日子过得红红火火,他们或多或少都知道三苏,或深或浅爱着三苏,三苏早已不再是三个人的孤立形象,而已升华为眉州精神的群像。三苏祠在年复一年中陪伴着人们,见证着一代代眉州人循着三苏的足迹,去过值得的一生。

外面呢,外面的世界很精彩,三苏当然是精彩的一部分。在金牛区关工委主办的家风家训宣讲活动中,我在讲台上,请学生们说说各自的家风故事。一个男孩说,“我妈妈带我去了三苏祠,我在那里学到了三苏的家风故事,要认真学习,善待他人,我爸爸说,三苏和他们国家的歌德一样了不起,他要把三苏的故事带去慕尼黑。”下一个男孩说,“我老家在丹棱,我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喜欢苏轼,我们全家去了三苏祠,要我写游记,这个太难了,但是这和压岁钱有关,大家给我加油吧!”满堂大笑中,我把最近看到的新闻读给大家听,“喏,新闻来了,长江流域发现了新物种,该无爪蜉被命名为‘苏轼’,苏轼此刻大概在想,噢,原来我真是一只小飞虫啊!”又是一阵笑声。

我是谁,我是故土的亲人,我是出行的游子,我是三苏祠诚挚的小游客,我是三苏祠毕生的仰慕者,我是学生的老师,我是爷爷的孙儿,我是人海中很少说起三苏的人,我是一旦说起三苏就说来话长的那个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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